我在彰化寫不停

（五）關於父親
父親對我而言，像是偶像般的存在
小時候，常會寫我的志願、偶像之類的作文
我的偶像，就是父親
這是一些朋友都知道的事實
不管以一個兒子的角度，或是朋友的角度
父親對我而言，都是驕傲

最常聽見朋友對我父親的形容，就是「你爸爸怎麼什麼都會？」
像是一句魔咒，是驕傲，也是壓力

父親從不主動教過我什麼
但他呈現出的才能，又往往引起我的興趣
於是我會主動追趕，想盡辦法自己學習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在追著父親影子的我，弟弟也在追著我的影子
像串成一條線，很容易就被比較
無形間，父親造成我的壓力，我造成弟弟的壓力

我想我跟弟弟都體認到了這一點
於是在某個時期，突然都疏離了
以前弟弟會跟我畫畫，我會跟著父親學口琴
那個時期，像是突然，各自做各自的事，不跟隨著誰
我想，我們是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我和弟弟，求學時都住宿在外，對這個家而言，我們像個過客
每次回家，停留的時間或許都不是很久
但不可否認的，對於家，我們都有一份深深的依戀
因為父親，總是在家裡，等候著我們

是父親的角色，也是母親的角色

雖然不會像許多父母，三天兩天就打電話關心
但只要一生病，很可能，第二天一早，就發現父親從中部趕到南部
出現在我宿舍前

對我們很放心，卻又很擔心

台北阿姨的事件過後這幾年，平平順順的，說不上很好，但還過得去
那些曾對這個家造成的傷害，曾帶來的震撼
或者留下的回憶
隨著時間的拉長，感覺，也沒那麼深刻了

有時，父親自己一個人，吹拉著樂器，曲調，都是感傷的
這時的父親在我眼中，像是老了許多
散發著一種疲累
每每聽到父親在拉二胡或吹蕭吹口琴時
我都不忍看父親
那是很沉重的，也讓我感到很悲傷且孤單的

這個家的三個人，都習慣自己承擔起許多事
因為關心，所以不想讓家中成員擔心
但往往也因如此，反而彼此疏離了

我想我們都太習慣這個家的一切了
深深依戀著，卻又疏離著
縱然知道關心這種情緒是存在彼此之間
卻又吝嗇表達及給予
到最後，連對話，也變少了

剛入伍沒多久，就遇到父親節
在中心的那天，對於父親是如此的想念
打了電話回家，跟父親說了聲父親節快樂
我知道父親是開心的
或許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才能發現彼此的重要性
發現我們對家庭的依賴
但也幸而有這樣的機會，讓我知道了
家人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做為長子，我想我幫父親分擔的，實在太少了
我總是不斷索求著可以從父親方面得到的幫助
在人前很獨立的我，其實是深深依賴著父親的
退伍後，終於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方向
也不該再對父親依賴
父親一直是我們的驕傲
接下來，換我，要成為父親的驕傲了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不管我飛得多遠
這個家，會有父親，一直等待著，我們的歸來…